悬而未决！两位皆称终赢的底气究竟何在？民调为何再次失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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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全世界焦灼等待的聚光灯下，2020美国大选再次在投票日当天发生反转。截至发稿，拜登未能获得270选举人票，同时诸如佛罗里达、爱荷华、俄亥俄、宾夕法尼亚等关键战场州倒向特朗普。这个结局再次让美国主流民调尴尬不已，虽然民调机构提前表示已经吸取2016年的教训，对调查方法予以改进，但事实证明，民调数据离美国真实民意仍有一段距离。那么今年大选结果为何迟到？再次滑铁卢的民调，遗漏了什么？特朗普和拜登各有几分胜算？

01

投票日为何难出结果？

由于今年大选的投票方式包括三种：选举日亲自投票、提前亲自投票和邮寄选票，但是邮寄选票的计票仍未结束。

当前各个州的选举结果有四种：

第一种是结果已出，拜登或者特朗普的得票数已经超过注册选民的一半，则这位候选人一定能够得到此州的选举人票，例如得克萨斯（特朗普胜）、佛罗里达（特朗普胜）、科罗拉多（拜登胜）。

第二种是阿拉斯加，时差原因计票未结束，几乎可以断定特朗普必胜。

第三种情况存在较低的不确定性：已经完成大部分计票，某候选人领先优势较大（5%以上），但是由于邮寄投票清点较慢等原因，计票仍未结束，落后者反超可能性小。包括：

• 备受关注的宾夕法尼亚已经完成了75%的计票（520万张以上），在这75%之中，特朗普得55%、拜登得到42%，目前看来，拜登若要在宾州扭转，难度较高。

• 密歇根，已经完成80%的计票，特朗普领先5%以上。

• 亚利桑那，拜登51.8%，特朗普46.8，拜登领先5%以上。

第四种情况是最具不确定性的：已经完成大部分计票，双方差距不到5%，因此不分伯仲。包括：

• 威斯康星，已经完成89%的计票，两人得票率相差不到1%。

• 佐治亚，特朗普50.5%，拜登48.3%。

• 北卡罗来纳，特朗普50.1%，拜登48%，已完成计票95%。

• 内华达州，拜登49.3%，特朗普48.7%

图为当前选举进程示意图，红色表示特朗普已胜，蓝色拜登胜，灰色不确定。图片来源：CNN。

02

双方坚持“胜算”的底气？

在选情最胶着的4日凌晨，拜登和特朗普先后向支持者发表声明。面对支持者，双方都表达了对胜选的信心，谁都不服输。

美东时间11月4日凌晨1点40分，大选结果还在等待中。面对胶着的形势，拜登在特拉华州威尔明顿发表讲话时表示，“我们知道这将持续很长时间”，但对自己赢得亚利桑那州、密歇根州、威斯康星州和宾夕法尼亚州充满信心，并认为“只有在计算完每张选票，这才算结束”。

拜登（Joe Biden）于11月4日凌晨在特拉华州威尔明顿与支持者讲话。图片来源：美联社。

两小时之后，特朗普在白宫向支持者发表讲话，并对欢呼的支持者说“我们确实赢得了大选”。截至特朗普讲话前，计票工作还在进行，尚未有候选人提前获得270张选举人票。此前，特朗普曾在推特上发表言论，称民主党正在“窃取选举”，该言论被贴上“有争议和误导性”标签。白宫讲话中，他再次向支持者传达了这一观点，并称将要求最高法院停止所有计票，这在美国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

两小时后，即美东时间11月4日凌晨3点，特朗普在白宫向支持者发表演讲。图片来源：CNN。

目前来看，双方各自的底气如下：

从特朗普方面来看，他们看到的乐观图景是：假如将特朗普结果已出且胜利的州、领先5%以上的州、超过1%的州（北卡罗莱纳、佐治亚）都判定为特朗普胜利，得到图上结果，特朗普以284票胜利。

图片来源：笔者自行绘制

拜登看到的图景可能是：拜登在落后不到5%的州全部胜利——最主要是北卡罗来纳（15票）和佐治亚（16票），拜登以285票胜利。

图片来源：笔者自行绘制

拜登阵营的观点并非毫无理由：关于提前投票、邮寄投票，佛罗里达等州的结果已经证明，邮寄投票者中支持拜登的人数更多。

03

主流民调为何又失准了？

原因一：

民调大致可以分为两类：第一类，那些长期以来显得特朗普大幅落后的民调，可能的确失准了。第二类，事实证明，那些长期以来数据对特朗普更乐观的民调，可能更接近真实情况。主要包括：特拉法加（Trafalgar Group），拉斯穆森（Rasmussen Report）。有些人也称其为“右翼民调”，但这种说法不完全准确，因为福克斯（FOX）作为右媒，数据对特朗普却并不十分友好。

选前最后一次的摇摆州民调如下图所示：

图片来源：笔者自制

如上图所示，第二列表示真实清晰政治（RCP）根据各个民调机构的数据进行加权平均所得结果，反映了大部分人看民调得到的印象。第三列、第四列分别是Trafalgar、Rasmussen的数据，第五列是今天的选举结果。很明显，RCP平均民调和选举日结果差距较大，拉斯姆森和特拉法加差距小一些。

究其原因，可能有两点：第一，拉斯姆森在民调问卷中的设置最为详细——除了“支持”、“不支持”的选项，还有“算是支持”（somewhat approve）等类别，将“算是支持”也纳入“支持”的范畴后，特朗普的拉斯姆森民调支持率会比其他机构的粗线条民调数据结果好一些；第二，拉斯姆森在提问时考虑了受调查者是否真的会去投票，并据此做一些微调，以期反应“预计投票选民”（likely voter）的偏好。以上两点使得拉斯姆森、特拉法加在2016年准确预测了结果。但是，美国政界、舆论界大部分人对此还是不以为意，国会山报曾以题为《拉斯姆森的研究总是偏坦共和党》的文章对其进行批评。特拉法加在其官方网站的介绍称，该机构率先采用了一些方法应对所谓的“社会期望偏差”问题，能够在受访者不太可能透露其实际偏好的情况下，了解他们的真实感受。

运用民调进行预测时，拉斯姆森的民调值得格外重视。在本人于9月9日撰写的《最新美国选情速递：特朗普支持率出现回升，摇摆州选情胶着》一文中，对于为何要重视、如何重视，有较为详细的解释。

原因二

特朗普的选民投票率高于拜登，这一点几乎是共识。以特朗普的重要票仓宗教保守派为例：根据《纽约时报》的出口民调，白人基督教福音派选民和白人重生派基督徒选民（共占样本总量的27%）对特朗普的支持率高达76%，约占大选选票总量的20.5%，这是特朗普重要的选民基础。福音派选民的投票人数在全体投票选民中的占比远远大于福音派人口在总人口中的占比，其人口比例在2016年已经下降至15%左右，但是投票率高于其他人群，因而维持了在全体选民中占比近1/4的地位。

原因三

如果追问为什么特朗普粉丝的投票率高，原因在于他们是“真爱”。福克斯新闻网在视频、新闻文章中经常如下数据来说明拜登缺乏支持：“拜登的支持者更可能因为害怕特朗普而投给拜登（比例为63％），而不是出于对拜登的热情（比例仅为31％）。在那些支持特朗普的人中，情况恰恰相反：有两倍的特朗普支持者说他们的动机是对特朗普的热情支持（62％），而不是担心拜登会获胜（33％）。”如果拜登的支持者缺乏热情，很可能导致支持者不愿走出家门、去往投票站，从而降低得票数量，这是不利于拜登的因素。

04

下一步会如何？

接下来，首先是围绕计票延迟的一些较量，具体展开形式难以预料，但是特朗普的言行已经为这场较量拉开了序幕。正如笔者在11月1日文章中所说，随着当前美国政治参与的扩大、不可控行为体的涌现、政治惯习的突破和最高法形象的改变，总统竞选程序的稳定程度有所下降，可能转化为一个双方调动支持者、诉诸司法甚至是组织化暴力展开斗争的实体过程。（参见《2020美国大选的分量：政治参与扩大、制度化程度降低和国内冲突的可能》）。

无论这场权力争夺战的结果最终如何，美国政治必然发生一些变化。当前美国的政治极化可能会形成一种“双重循环”。在美国民众之中，左右翼之间相互理解越来越难了，两党围绕若干问题各自构建了一套叙事说服支持者，各有一组具备用户粘性的传媒渠道，各自形成一套不断自我强化认知的回音壁。由此形成的第一重循环是：比较激进的共和党选民只看右翼媒体、只和右翼群体开展一种“情投意合”的交流，此为内部循环。左翼之间也是如此。社交媒体的个性化推送服务技术、媒体的用户粘性都在不断助长这种回音壁和认知螺旋效应，物以类聚的人构成了无数个具有内聚力和排他性的群体。第二重循环是，共和党选民看到白左人员或者媒体的报道、观点，不仅在内容上不信任而且在感情上嗤之以鼻，左媒和右媒构建的叙事导向之间相互刺激、相互激荡，加剧了阵营化和对立化，形成一种外部循环。

两种循环之间相互促进、相互助长。这对当前局势的影响是：拜登和特朗普极有可能各说一套，民众再次各信一套，阻碍共识的产生，导致“不服输的失败者”出现。

在认同政治的时代，何种政治制度安排、政治代表结构和斗争规则更能促成温和理性的对话，更能产生有利于国家长远发展的结果，是特朗普给美国提出的问题，也是全世界需要回答的问题。福山曾经提出“历史终结论”，断定世界历史终结于西式自由民主。现在看来，不仅世界历史没有终结，美国的历史也远未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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